第 2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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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什麽？
這婆子居然還想打死她的貓？
趙拾夏怒不可遏, 立時點開了系統。
蕭衍也已經皺起眉來，這老婆子簡直太過分。
他便打算回去叫人，哪知就在此時, 卻見趙拾夏叫了一聲, “有老鼠！”
那常嬤嬤一臉狐疑道, “哪裏有老鼠？”
趙拾夏指著她腳下道, “就在嬤嬤腳下。”
常嬤嬤依然不相信，但低頭一看，卻見果然有只灰黑色的東西在她腳邊竄來竄去。
“啊！真是老鼠！”
老婆子嚇得直接蹦跳起來, 尖叫聲徑直傳到了前院。
張福忙領著人趕到, 見此情景, 不由奇怪道, “嬤嬤這是怎麽了？”
趙拾夏道，“有老鼠要咬常嬤嬤, 嬤嬤害怕呢！”
什麽？有老鼠？
張福也嚇了一跳，趕忙招呼人道, “快, 快抄家夥抓老鼠。千萬不能咬著嬤嬤。”
哪知話音才落, 沒等小太監們去找家夥，卻聽啪的一聲，那常嬤嬤不小心踩到了冰, 給滑倒了。
而就在這時，那只老鼠順著其裙子爬到了身上。
“啊！來人！快來人！救命啊！！！”
眼瞧著老鼠在自己身上亂爬，常嬤嬤叫的愈發撕心裂肺，甚至要翻白眼了。
見此情景, 張福等人也甚是著急，雖是好不容易取來了掃把鏟子之類的家夥, 但那老鼠就在常嬤嬤身上，也不能直接掄起來拍啊！
但不用家夥吧，那老鼠竄的那麽快，徒手根本抓不住！
這可怎麽辦？
正焦頭爛額之際，卻聽趙拾夏喊了一聲，“小貍花！”
緊接著，便聽喵的一聲，一只貓影嗖的撲了過去，不過眨眼的功夫，那亂竄的老鼠便被銜在了一只半大的貍花貓口中。
張福大喜過望，趕忙拍手道好，“好貓，好貓啊！今晚可真是多虧了這小貓了！”
說著趕緊又上前要把常嬤嬤給拉起來。
哪曉得才拉了一下，卻見那老婆子叫起疼來，“我的腿，我的腰……哎呦，動不了了，疼，疼啊。”
這怕不是摔壞了？
張福趕忙道，“嬤嬤別急，咱家叫人把您擡回去找大夫來瞧瞧。”
說著忙招呼身邊人，便有五六個小太監一起上手，這才終於將老婆子給擡走了。
周遭沒了閑雜人等，張福又問趙拾夏，“趙姑娘，這是怎麽回事兒啊？”
趙拾夏一臉無辜道，“我也不曉得，我這不剛忙完正打算歇歇呢，常嬤嬤就進來了，見我這裏有貓，說要把貓攆出去，我還跟她說，府裏有老鼠，這貓攆不得，她老人家還不信，結果才走到院子裏，老鼠就出來了。”
畢竟在宮裏呆過多年，張福也知道這常嬤嬤的脾氣，便同趙拾夏道，“今晚姑娘也受驚嚇了，先歇著吧，咱家先去找大夫。”
說著便也走了。
嘖，這大晚上咋咋呼呼的，可別驚著王爺才好。
世界終於清凈了，趙拾夏又回到值房，小貍花正在院子裏享受它的戰利品，其他貓貓們早那老婆子大喊大叫給嚇跑，只有阿橘又跟著她回了來。
趙拾夏奇怪道，“阿橘你怎麽沒出去？”
蕭衍沒說話，想弄清的事還沒個結果，他當然不能走。
卻見趙拾夏又拍了下腦袋，“對了，你還沒吃飯呢。方才那老婆子跟你前後腳到的，沒等餵你，就光應付她了。對不住啊，你稍等，我這就給你舀飯。”
飯倒是不急，蕭衍靈機一動，開口問道，“方才那老鼠，是你招來的？”
趙拾夏邊拿貓碗邊道，“當然了，要不然怎麽治那老婆子，她說要把你們都打死呢！”
——方才那只老鼠其實是系統放出來的，乃是一種專門用來教幼貓抓老鼠的訓練功能。她也是見那老婆子欺人太甚，才略施小計。
蕭衍了然，他就知道，好端端怎麽會有老鼠忽然跑出來，還那麽精準的直接去了那老婆子身上。
原來她竟還有這樣的能力。
然而沒等他進一步試探，卻見趙拾夏忽然頓住腳步道，“不對啊，”
說著幾步回到他面前，一臉狐疑道，“你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？跟個人似的？”
——雖然她能同動物對話，但要知道，動物的智商與邏輯能力是有限的，只能表達一些簡單的語言及思維，諸如餓了，渴了，去了哪，見過誰之類，但剛才阿橘問的，竟然是由結果推出原因的判斷疑問句，是經過思考而得出的。
這可不尋常。
這話一出，蕭衍也是一楞。
——難道……貓說不出這樣的話？
……該不會引起她的懷疑吧？
他心間警惕，甚至開始考慮若被她發現端倪要如何處置，哪知卻被她一下抱起，舉到眼前道，“我就知道你跟別的貓不一樣。”
蕭衍瞇眼，她果真看出來了？
“你比它們都聰明的多。”
卻見她忽然笑的詭異，“來阿橘，我給你做幾個智商測試。”
智商測試？
蕭衍心間警惕，那是何物？
就見她將他放到桌上，又拿出一只橘子和一只茶杯擺在他面前，分別跟他介紹道，“瞧，這個是橘子，那個是茶杯。”
如此重覆了三遍，她忽然問他，“哪個是橘子，你給我扒拉一下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真要如此嗎？
但若不這樣做，只怕她又要懷疑……
他只好伸出貓爪碰了碰橘子。
就見趙拾夏眼睛一亮，又道，“來，給我指一下茶杯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只好又碰了碰茶杯。
趙拾夏眸子愈發光亮，又將那只橘子扒了皮，把橘瓣一片片在他面前鋪開，道，“來阿橘，你給我撥一片橘子過來，是一片哦。”
邊說還邊伸出一根手指頭給他看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怎麽還要這樣？
他只好伸出貓爪，撥了一塊橘子。
“太棒了！”
趙拾夏歡呼一聲，又伸出兩個指頭道，“來，撥兩塊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又撥了兩塊。
趙拾夏已經要蹦起來了，卻硬是按捺下激動的心情，又對阿橘比了一個二和一個三的手勢道，“你算算這兩個數加起來是多少？算出來的話就用橘子表示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怎麽還要這樣？
艱難掙紮一番後，t他只好又給她撥了五塊橘子。
這下總可以了吧？
然而下一瞬，直覺一陣天旋地轉，原來是被她抱在懷中歡呼起來，“阿橘你果然是奇才！天底下頂級聰明的貓！”
說著還在他腦門上親了好幾口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怎麽能如此輕浮……
算了，他只是只貓，不計較了。
現在算術也玩過了，可以把他放下來了吧？
然而她像抱了塊寶似的摟著他不松手，又道，“這可真是太好了，趕明兒我就帶你去見攝政王，給他展示展示你的絕活！”
什麽？帶這只貓就見他？
蕭衍立時脫口而出，“不要。”
趙拾夏卻哎了一聲，“不要怕嘛，你聽我給你分析，雖然我不知道攝政王那個奇葩從前為什麽抓你，但他一定不知道你的才華，等明兒叫他見識了，他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，再也不會叫人抓你了，你也就不用害怕了，從今往後大膽在這府中出入就是。”
“不，不。”蕭衍還是拒絕。
試想一下，若她果真把這只貓帶到他面前，不知他會不會被當場吸過來……
絕對不成。
他道，“我不去。”
說著直接從她懷中掙紮落地，往外逃了。
——還是走為上策，萬一她一時沖動現在就將他抱過去可就不好了。
趙拾夏一楞，等反應過來，卻見阿橘已經沒了影子。
“？？？”
等等，還沒吃飯呢橘橘？
~~
一夜過去，第二日，趙拾夏照例一早起來開始做飯。
昨晚特意泡了豆子和了面，上回看攝政王還挺喜歡吃油條的，今兒就給再炸回油條，做個豆腐腦。
又是推磨又是點鹵，一連忙活了一個多時辰，眼看豆腐腦成型，油條也炸好了，她便交由小順子送去了前院。
接下來再把自己的肚子餵飽，收拾好小廚房，也就沒什麽事了，趙拾夏想起昨夜逃跑的大橘，於是點開實時監控，想瞧瞧小家夥在幹嘛。
哪知道畫面直接跳到了前院暖閣中——
“奴婢今早原是想去問問常嬤嬤，今日都要做些什麽，哪知卻見嬤嬤躺在床上，腿也斷了，腰也傷了。”
說話的是昨兒打宮裏來的那個女官司妤。
而在她對面坐著的是攝政王。
卻見那司妤又道，“據常嬤嬤說，是昨夜在那位趙姑娘的院子裏摔的……不知這事與趙姑娘可有關系？殿下知道，常嬤嬤乃是先帝的教養嬤嬤，此番出了此等大事，只怕不好在太後面前交代。”
趙拾夏登時就皺起了眉，怎麽個意思？那老婆子自己摔斷了腿還非得要賴上她？
好在張公公挺身而出道，“姑姑有所不知，昨兒咱家就在那兒呢，是有只老鼠爬到了常嬤嬤身上，嬤嬤一著急，踩到冰上摔了，當時還有小順子小桂子幾個，大家夥兒都看得清清楚楚，那趙姑娘當時可離得遠遠兒的，絲毫不相幹。”
司妤哦了一聲，“趙姑娘不是在小廚房當差嗎？那裏竟有老鼠？”
張福道，“可不是說麽，所以府裏就養了幾只貓來放老鼠，平素都是趙姑娘幫著餵，昨兒晚上常嬤嬤還說叫把那些貓攆出去，幸虧沒攆，要不是貓把那只老鼠給抓住，咱們還真是沒辦法。”
司妤還要說話，卻見攝政王開了口，“常嬤嬤在本王這裏摔傷，本王也深感愧疚，府裏大夫畢竟醫術有限，本王正打算將其送回宮中好生調養。今日正好你來了，便順道護送常嬤嬤回宮吧。改日本王自會入宮向太後稟明實情。”
司妤一頓，他這是要攆人？
便想說些補救的話，卻又聽蕭衍道，“常嬤嬤上了年紀，本該安享天年，往後還是不要派她出來當差的好。”
這話一出，司妤自知多說無益，只好垂首應是，退出殿中。
趙拾夏忍不住道，“這人三觀正的時候看著還是挺順眼的嘛。”
原還想著今日大抵要去他面前解釋一番，沒成想他竟如此維護自己府裏的人，不錯不錯。
暖閣中的蕭衍卻是一頓，方才又聽見了趙拾夏的聲音，好像又是在說他。
……何謂“三觀正”？
還有，難道她從前都看他不順眼？？？
……
正想著，卻見王鐸又入到殿中道，“殿下，昨夜城中有民居突發火情，正是那楊翼家中。”
蕭衍回神，道，“其家人如何？”
王鐸道，“已被盡數救下，並無傷亡。”
蕭衍道，“命刑部大理寺介入，全力追查放火之人。”
王鐸應了聲是，屏幕外的趙拾夏也恍然，看來這次放火是有人要殺人滅口，楊翼案的幕後主使未準就要浮出水面了！
好啊！攝政王果然不一般，這些謀劃總比嚴刑拷打那楊翼管用。
正琢磨著，卻聽那位王指揮使又道，“隋世吉當初行賄之事，也已經有了眉目。”
什麽？
趙拾夏一楞，隋世吉行賄之事？
莫非就是她昨日查到的那件？
原來他早就知道了，還派人去查了！
嘿，來的正是時候。
她立即凝神靜氣準備仔細聆聽，哪知就在此時，那視頻畫面忽然變成了一片雪花點，等再清晰的時候，卻變成了禮部尚書府的大槐樹，以及在樹上睡覺的阿橘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這這……
雖然阿橘也很重要，但是她現在想吃瓜啊！！！
趙拾夏試著關閉監控又重新點開，然而不管怎麽擺弄，看到的仍然是睡覺的阿橘。再也沒了攝政王的影子。
？？？
這系統一定有什麽BUG，想看阿橘的時候不給她看阿橘，想看攝政王的時候又不給她看攝政王。
趙拾夏索性關了監控，想了想，又去了廚房。
哼！今兒這瓜她一定得吃上！
速度要快，所以她就地取材，直接用今早做豆腐腦濾出的豆渣，打上兩個雞蛋，攙上一把面粉，再撒一把韭菜，攪和攪和揉吧揉吧上鍋烙成了餅子。
一切準備就緒，她便裝進食盒提著去了前院。
彼時王鐸早已告退，蕭衍正在查閱奏折，耳中忽然又傳來了聲音，“我才做了些點心，想送來給殿下嘗嘗。”
是趙拾夏的聲音，與方才不同的是，今次的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。
他挑眉，方才不是還在悄悄說他壞話，這會兒怎麽過來了？
遂開口問道，“誰在外頭？”
張福出去瞧了一眼，立時又回來道，“是趙姑娘給殿下送點心來了。”
——嘿嘿這小兩口可真是越來越甜蜜，殿下還沒說要吃點心呢，趙姑娘就主動做了送過來了。
正應了那句“只羨鴛鴦不羨仙”哪！
蕭衍卻覺得不對，明明昨日還在憤怒痛訴給他做飯有多累的人，現在居然主動來送點心？
必定有什麽事。
……該不會要跟他說那只貓會算術吧？
……如若果真如此，他正好一口拒絕。
悄悄思忖一番，他便允道，“叫她進來吧。”
張福應是，便開門將趙拾夏領了進來。
就見她提著食盒，作一臉恭敬狀行禮道，“奴婢給殿下做了點心，請殿下品嘗。”
蕭衍道，“本王才剛吃了早膳不過一個時辰。”
趙拾夏卻笑道，“今日早膳素了些，小的怕殿下餓，便做了些豆渣餅給您送來。”
說著將食盒交給了張福。
蕭衍從沒吃過什麽豆渣餅，但隨著張福將食盒打開，一股獨特的香味立時裝滿房中。
待張福將東西放到他面前，低頭看去，只見那碟子裏有兩張金黃色的餅，還混著些許綠色的菜碎，莫名叫人有些想吃。
離得越近，香味便越濃，他原本沒覺得餓，此時唇舌倒有些蠢蠢欲動起來。
但他並不輕易上當，又瞧她一眼，故意道，“還有什麽事？”
就見趙拾夏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殿下英明，小的聽說常嬤嬤昨夜摔倒受傷嚴重，想跟殿下解釋一下。”
蕭衍道，“事情經過本王已經聽張福說了，現如今人已經回宮，不必多言。”
說著又道，“還有事麽”
——以他的了解，她絕不會主動來解釋跟自己不想幹的事。所以定然另有目的。
便見她又道，“其實關於昨日吏部侍郎之妻的事，小的可能想錯了。”
蕭衍哦了一聲，“這是何意？”
趙拾夏道：“可能那位吏部侍郎年輕時家境不好，不得已典賣了妻子的嫁妝，後來，又拿了這筆錢去行賄……小八兒不知怎麽聽說，變成了吏部侍郎以妻行賄。畢竟天底下哪兒有那般沒人性的人嗎。”
語畢她全力等待對方的反應。
——若他反駁，便說明此事是真的。
而此時的蕭衍也終於恍然，原來她是為了此事來的？
此時來問……難道是知道王鐸方才來說過此事？
但又t為何要來問他？若她真有能掐會算的本事，豈不早已算出來了？
暗自思量一番，他道，“事實並非如此，本王方才已經收到消息，其實正如你昨日所說，那隋世吉正是用其妻行賄上游官員，來謀取私利。”
趙拾夏登時皺眉，竟然真是這樣！
這姓遂的果然不是好東西！！！
她忙又問，“那他妻子現在如何？”
蕭衍道，“聽說曾求死過，卻被人救下，如今人已經瘋癲。”
趙拾夏立時眉間皺的更緊，真是太可憐了！
而一旁，蕭衍目睹她的神色，不由心間暗想，她似乎對此真不知情。
那又是如何知道王鐸來稟報過？
桌上的豆渣餅正誘人，他下意識拿起一個來吃。
嗯，入口香酥，還有些許豆渣的顆粒感，豆香與韭香相得益彰，吃著確實有些可口。
……就是有點噎，才吃了三口，他便想喝茶。
一旁的張福察言觀色，趕緊奉上茶杯，蕭衍接過喝了一口，然而卻沒有改善，還打起嗝來。
這可叫張福嚇了一跳，忙道，“殿下可要宣府醫。”
話音才落，卻見趙拾夏已經來到近前給蕭衍拍起了背。
“殿下好點了嗎？您再多喝兩口茶，連著吞咽不要停。”
娘的誰能想道攝政王吃個豆渣餅還能噎著？這餅可是她做的，要是有事她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？
難為她又是端茶又是捶背，還騰出手來又給他捋了捋前胸，上下好一通忙活，急出了一頭汗。
而此時的蕭衍註意力都在身體上。
隨著她的動作，他上身的麻木正在逐漸退卻。
他能感覺到她一只手微微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，另一手在背後捶打，錘過幾下後，又在他的前襟從上而下的捋，而隨著她的這些動作，上身的肌膚竟已能感受到身上衣袍的質地與重量。
難道……
“殿下可好些了麽？”
頂著一頭急汗的趙拾夏還在給他捶背順氣，連眼睛都不敢眨。張福也急的不成，眼看要出門傳府醫了。
就在此時，卻聽蕭衍終於開口道，“好些了。”
趙拾夏一楞，正要松口氣，然下一秒，卻見那人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衣袖。
……
指尖的麻木一瞬退去，蕭衍甚至能感覺到她衣袖中手腕很細，卻又很有些力氣。
他甚至……能感覺到她的脈搏，以及衣袖上所繡的紋路……
正出神，耳邊忽然響起一聲，“殿下？”
他擡眼去看，卻見趙拾夏正睜著一雙杏眼看他，一臉的疑問。
而緊接著，卻見張福垂著腦袋退了出去，房中頓時只剩了他們兩人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什麽情況？
這人握住她做什麽？？？
張福又為什麽出去了？？？
正納悶間，卻聽蕭衍道，“本王的手臂有些不適，可否幫本王捏一下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胳膊不舒服？
怎麽噎了一下，還影響到胳膊了？
然沒時間細究，她只能應了聲是，試著給他按了起來。
也沒學過給人按摩的手法，只能姑且按照給貓狗牛馬治腿傷的手法操作起來，又是按壓又是揉捏，時不時還捋了幾下，一只捋完再換另一只。
不得不說，他的肌肉還是挺結實的，這一通忙活下來，她的手都捏的有些疼。
而此時的蕭衍，正處於震驚之中。
經過她的揉捏，他發現，自己的手有了觸覺。
他能感受到座椅的扶手，能摸到書案上的木紋，甚至能感受到杯中茶水的溫度。
他的判斷果然沒錯。
但就是不知，這觸覺會持續多久。
是否如那夜洗澡後一樣，待到天亮，便又會消失。
……
趙拾夏不知捏了多久，也不見他喊停，終於忍不住問道，“殿下，好些了嗎？”
卻聽那人道了聲，“好了。”
她松了口氣，忙將手收了回來。
娘的再按下去不舒服的該是她的手了。
左右人也已經沒事，她正要告退，卻聽座上那人又道，“本王有一事，想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趙拾夏忙做恭敬狀垂首，“請殿下吩咐。”
蕭衍看著她，“調你來伺候本王，你可願意？”
什麽？
趙拾夏懷疑自己聽錯了？
他說……要調她伺候他？
為什麽？
她只是個做飯的啊！
而且他身邊不是已經有有張福，小桂子，小順子，小禾子，為什麽要調她伺候？
她試著道，“小的不明白，殿下為何要小的伺候？”
卻見他道，“本王覺得，你方才給本王捶背按手的手法甚是舒服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難道張福小桂子他們不會捶背按手？？？
不可能吧！
由於這個提議太過詭異，她只能盡力如實道，“小的不敢欺瞞殿下，小的並不會伺候人。”
蕭衍道，“無妨，本王身邊還有張福他們幾個，不需你日夜伺候，只消每日晨起給本王捏捏肩，捶捶背，或是端個茶倒個水便好。”
哪知卻聽她道，“可其實，小的也並不會揉肩捏背，您也知道，小的從前學的是獸醫……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他就說，方才給他揉捏手臂看起來那般有章法……
罷了，他恢覆觸覺要緊，他於是又道，“無妨，大不了你把本王當做貓來捏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攝政王是瘋了嗎，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？？？
她就是不明白，這些張福他們不是也可以做嗎，為什麽非要用她？
——難道他還是想拿她擋箭牌，以掩蓋自己不喜歡女人的事實？
可是不對啊，那造謠的前兩天都那樣說他了，難道還不夠嗎？
正想著，卻聽對方又道，“若你願意，日後本王的一日三餐也不必做了，得空可以做個點心之類，若沒空，也無妨。”
咦？
趙拾夏有些動搖。
可以不做飯了？
那確實可以輕松不少……
說實話，相比每天做三頓飯，按摩捶背之類肯定輕松多了，就算再加頓點心也沒什麽關系，畢竟他這麽忙，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叫她捶背……
正猶豫間，卻聽他又道了一句，“給你月銀長到二十兩。”
什麽？
二十兩！！！
趙拾夏的眼珠子險些蹦出來，一下又長了五兩，豈不離目標越來越近了？
“機不可失。”蕭衍微笑道，“或許等會兒本王會改變主意。”
“小的答應！”
趙拾夏脫口而出，“只要能為殿下排憂解難，小的一定竭盡全力。”
一個月二十兩銀子啊！
這比管家掙得還多，還要啥自行車啊！
幹就完了！
~~
司妤回到慈安宮之時，殿中正有訪客。
“前些日子聽聞太後娘娘鳳體欠安，不知現下可好了？”
說話的是永安公夫人秦氏。
身為先帝的親舅母，秦夫人已年過五荀，其身旁跟著的兒媳，既永安公世子夫人羅氏，正與魏太後年紀相仿。
而一旁，還有魏陽候夫人許氏，平津侯夫人胡氏等。
聞言，魏太後道，“勞舅母牽掛，哀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，其實也沒什麽，不過是掛念陛下所致。”
說著又吩咐道，“快賜座，諸位不必拘禮。”
立時有宮女搬了座位來，眾人謝恩後入座，又聽魏太後道，“國喪已盡，後日便是陛下登基大典，屆時前朝有朝賀，宮中也要熱鬧一番，哀家是新寡，陛下又年幼，到時，少不得各位親眷輔佐，以免鬧出笑話，今日請諸位前來，便是想商討此事。”
永安公夫人忙道，“娘娘言重，有用得到臣婦之處但請吩咐便是。”
其餘眾人紛紛跟著附和。
魏太後又頷首，“多謝諸位體恤，可憐先帝就這般撇下我們這孤兒寡母。若不是舅父及諸位世家支持，哀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……”
說著竟要流下淚來，眾人又趕緊安慰幾句，正在此時，卻見司妤進了殿中。
魏太後問道，“今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？”
司妤道，“啟稟太後，是常嬤嬤昨夜在攝政王府摔傷了，殿下說王府府醫醫術有限，怕誤了嬤嬤得傷勢，便叫奴婢護送嬤嬤回宮醫治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都一臉意外，常嬤嬤怎麽在攝政王府摔傷了？
魏太後亦是一楞，而後與眾人解釋道，“今次登基大典，前朝還需攝政王主持大局，哀家想著，他多年不在府中，府裏的下人們或許散漫慣了，便叫常嬤嬤去調教幾日，免得到時出差子。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。”
說著又問司妤，“常嬤嬤是怎麽摔的？”
司妤餘光瞧了瞧左右，道，“奴婢也不太清楚，聽常嬤嬤說，是攝政王府有位做點心的姑娘，嬤嬤見她模樣出挑，就是欠些調教，昨晚本想去她房中與她指點一二，卻不料起了誤會，大抵二人有所爭執，t常嬤嬤便摔到了……但奴婢今早去跟殿下稟報，殿下與身邊的人卻說是常嬤嬤自己摔倒的，並不關那位趙姑娘的事。”
趙姑娘？
這話一出，眾人又都是一頓。
——原來攝政王府真有個做點心的女子？
且聽這話中，這女子似乎很得攝政王偏袒，誰都知道常嬤嬤是宮中老嬤嬤，連攝政王幼時都曾被她教養過，如今與那女子起了爭執，攝政王居然只偏向那女子，還把老嬤嬤給攆回宮中來了？
看來前幾日的謠言並非空穴來風啊！
“常嬤嬤年紀大了，偶爾糊塗也是有的。哀家豈會連五弟也不相信？”
卻見魏太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就叫禦醫去給常嬤嬤診治一下，叫她好生修養吧。”
司妤應是，便退出了殿中。
魏陽候夫人忙道，“娘娘仁愛之心，乃天下之福。”
其餘眾人也紛紛跟著附和起來。
魏太後笑了笑，又假意嘆道，“說起來，攝政王一心撲在江山社稷，著實叫哀家這做嫂子的有些心疼，眼看國喪就要過去，哀家本想著替他操辦一下終身大事，好有人照顧他衣食起居，昨日跟他提了提，他卻說尚無心私事。也真是難為他了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又是一頓，各自在心間咂摸起來。
一個大男人不想著成家？
怕不是府中早已有可心的人了吧。
而永安公夫人與兒媳對視一眼，目中皆是一片覆雜——
永安公有三子一女，兒子都已成家，唯有最小的幺女卉芝尚在待嫁之年。
以自家的門第，便是皇室也不是不可肖想，京中高門有意求娶者更是數不勝數。但卉芝早已心有所屬，正是那攝政王蕭衍。
從前蕭衍身在邊關，夫妻倆都不想閨女遠嫁，故而從未想過此事，但眼看如今蕭衍回到京城還當上了攝政王，夫婦二人便覺得，或許可以成全幺女心願。
但今日這麽一聽，這攝政王怕是早已金屋藏嬌，這種境況再把閨女嫁過去，豈不是要受委屈？
看來這婚事還得要再斟酌。
~~
老實說，乍一換了崗位趙拾夏還是很忐忑的。
這畢竟不像做飯，她從小跟著娘打下手，多多少少會一些，這伺候人真是頭一遭。
人家小順子小桂子，好歹還有張福這個師傅給帶一下，她也沒師傅可以問，根本不知道要伺候些什麽。
但為了高薪，也只能硬著頭皮上，好在攝政王白日大多在書房，不必她進去伺候，偶爾在暖閣歇息時，她才上前奉個茶水什麽的。
這一天下來不過送了兩三回茶，便到了晚膳時間。
所幸上回侍過膳，也算有點經驗，等到滿桌佳肴擺好，攝政王駕臨，她也鎮定自若的立在了桌旁。
府中眾人都已經知道她換了崗位，小順子自覺讓出位置好叫她布菜。
趙拾夏掃一眼桌上，直覺眼花繚亂，瞧那擺成花樣的清蒸鱸魚，雕著梅蘭竹菊的冬瓜盅，紅燒排骨看著嬌艷欲滴，八寶豆腐碼放的整整齊齊，就連藕條都切的長短一致，仿佛拿尺子量過一樣。
至於味道就更不必說了，她才一站到桌邊，香味就已經前仆後繼的撲面過來，不用嘗都知道火候到位，鑊氣十足。
看來那呂富貴走後，這新來的廚子手藝相當了得。
此時，攝政王已經凈過手，該她布菜了，趙拾夏以己度人，瞧著那排骨最好，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。
選料皆是上好的肋排，只是用筷子一夾便知道已是軟爛離骨，趙拾夏都有些饞了。
哪知攝政王嘗過之後卻沒有任何表情，似乎並不喜歡的樣子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莫非這位爺不喜歡吃葷的？
那便給他夾幾根藕條吧，那可是醋溜的藕條，正散發著濃濃的酸香，肯定開胃。
哪知那人吃了兩根，還是沒有任何波瀾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莫非這人也不喜歡吃酸的？
可她明明也做過酸菜燉大骨頭，涼拌松花蛋什麽的，都是酸的，他不是挺喜歡吃的嗎？
沒工夫多想，瞅了瞅桌面，趙拾夏決定再給他夾塊魚，白嫩嫩的蒜瓣肉，一瞧就新鮮，蘸一蘸清亮豉油，還散發著熱油潑出的蔥香，準沒錯。
然而那人吃進口中，宛如一潭死水，依舊沒有任何浪花。
趙拾夏，“……”
她無奈，只好又給夾了塊八寶豆腐。這是將豆腐炸成金黃色後，又挖開往裏塞了餡料，再用高湯小火煨制，叫豆腐從裏到外都吸足了高湯的精華，可謂鮮美十足。
光聞著味趙拾夏都要流口水了，料想這位爺總算應該喜歡吧。
哪知卻見他只咬了一口，連餡料都沒嘗到，就不打算吃了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她沒忍住道，“殿下可以嘗嘗這豆腐裏的餡料，應該不錯的。”
然蕭衍只道，“不必了，盛湯吧。”
“……”
趙拾夏只好應是，給他從冬瓜盅裏舀了碗湯。
是用高湯打底，添上冬菇，冬筍，山藥慢煲，出鍋前下入用蝦肉做的丸子，令鮮美更上一層樓，光是聞味都覺得鮮極。
趙拾夏滿懷希望，卻見那人只簡單喝了幾口，沒吃其中的任何食材，便作罷了。
“？？？”
極想勸他吃個丸子，那蝦肉一瞧就新鮮，還嵌著紅潤的小蝦子，咬起來不知道多彈牙……
然而他已經兀自吃起了白飯，一臉古水無波的模樣。
待勉強吃完一碗飯，蕭衍便擱下了筷子，小順子趕緊上前奉茶，趙拾夏眼睜睜看他喝了一口茶後就直接起身走了。
“？？？”
這就吃完了？？？
這麽大個人，才這麽點飯量？
眼見滿屋子人已經躬身行禮，她也只能跟上，等再站直身子，卻見張福已經招呼人撤碟子，轉眼，那些幾乎沒動的佳肴便又被端了出去。
她看著都心疼。
然而初來乍到，也沒她多嘴的份，眼看攝政王又入了書房，意味著沒她什麽事了，趙拾夏便先回了值房。
天已經黑了透底，方才被那些菜肴給勾的早餓了，她也趕緊給自己做飯。
由於今日換了崗位，她不必再給攝政王做飯，膳房那邊也沒再送菜來，但她還有些存貨。淘洗幹凈的白米放入瓦罐，把李媽媽給的臘肉香腸切片鋪在上頭，再添些許水，放到竈上煮著就是，沒過多久，鍋中已經飄出臘味的香氣。
待湯汁收盡，便可從火上撤下，趁機打個雞蛋，再從鍋邊淋一勺油，蓋蓋燜上片刻，等再打開鍋蓋之時，一鍋香噴噴的煲仔飯便好了。
臘肉臘腸及米的香味鋪滿了房中，趙拾夏迅速攪拌一番，就地大快朵頤。
唔，柴火燜出的飯粒Q彈十足，且又吸足了臘肉臘腸的香味，滾燙又熨帖，其間還夾雜著焦脆的鍋巴，口感別提多麽豐富，簡直每一口都滿足的不要不要的。
嘿，幸虧今兒燜的多，定要吃個三碗才過癮。
趙拾夏兀自吃的起勁，哪知身旁忽然響起一聲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她嚇了一跳，慌忙轉頭，這才發現攝政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廚房裏。
“殿下？”
她匆忙咽下一口飯，驚訝道，“您您您怎麽過來了？”
卻見那人清了清嗓，“……閑來無事，到處走走。”
咳，當然不能說是被香味勾的實在坐不住順著找過來的。
趙拾夏，“……”
閑來無事專門來嚇人的麽？
沒等說什麽，卻見他又問她，“你在做什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吃飯。”
這麽明顯，還是看不出來嗎？
哪知那人瞅了瞅鍋裏，又問她，“吃的什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臘味飯，殿下要嘗嘗嗎？”
這當然只是客氣一下，畢竟她都吃了一碗了，攝政王怎麽可能吃剩的。
再說，他還胃口不好。
哪知話音落下，那人竟然頷首道，“好啊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這麽不見外嗎。
她只得擱下碗筷道，“那小的再給殿下做一鍋。”
便要去竈旁。
嘖，真是多嘴問那一句。
哪曉得那人又道，“不必麻煩，這不是還有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那是小的舀過的。”
卻見他唔了一聲，“又不是在鍋裏吃的，本王不介意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沒辦法，她只好給他盛了一碗奉上，“請殿下品嘗。”
就見他也直接接過吃了起來。
是真的不見外。
且一口一口吃的十分香，渾然不似方才在膳廳中的樣子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她有點不明白，這位爺是又餓了，還是方才根本就沒吃飽？
那清蒸鱸魚，紅燒排骨，八寶豆腐不比她這臘味飯強麽，方才為什麽不好好吃飯？
眼瞧他吃著不停，趙拾夏想了想，又去鍋上給他燒了碗蛋花湯。
——她可沒忘了今早t這人是怎麽噎住的，給他又是拍背又是搓胳膊，她的手可到現在還酸著呢。
“請殿下喝口湯吧。”
耳邊傳來趙拾夏的聲音，正好蕭衍將一碗飯吃完，便順手接過喝了起來。
只是簡單的青菜蛋花及一點香油，卻仿佛有無限滋味，比方才那頓味同嚼蠟的佳肴不知好了多少。
一碗下去，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，正想再來一碗，餘光卻瞥見院中有人影。
“是誰？”
他問道。
就見張福顫顫巍巍的出現在了小廚房門口，垂著腦袋道，“啟稟殿下，方才收到安樂公主的拜帖，說明日想來拜訪您。”
——他的父皇子嗣薄弱，長成人的僅有先帝，他，及安樂公主簫瑛兄妹三人。雖非同母所出，但三人都在先太後身邊長大，感情向來深厚。
說起來，自先帝猝崩，他趕回平叛，兄妹二人還未見過。今日乃是國喪最後一日，明日起接訪親友，便不算逾禮了。
蕭衍便嗯了一聲，“叫她來吧。”
張福應是，又垂著著腦袋逃也似的離開了。
——若非不得已，他實在也不想來，人家小兩口在這談情說愛的，他來礙的什麽眼呢？
趕緊走，免得惹了殿下怒氣遭殃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罷了，才一轉身，卻見趙拾夏正捧著個鍋問他，“還有一點底，殿下還吃麽？”
蕭衍，“……不吃了。”
再吃下去，只怕今晚不用睡了。
趙拾夏哦了一聲，將鍋放了回去。
他清了清嗓，“這飯……很不錯。”
語罷也往外走了。
回到暖閣，但見時辰還早，他拿起折子繼續看。
——方才被那煲仔飯的香味誘得心神不寧，現在肚腑滿足，總算可以辦正事了。
哪知三本折子還未看完，他卻覺眼皮一沈，緊接著，便又回到了趙拾夏跟前。
“……”
方才忘了叫她晚些再餵貓了。
此時，面對著面前剛煮好的貓飯，他依舊無法抗拒的吃完，而後舔了舔嘴巴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。
他試著道，“今日的飯與前幾天味道不同。”
卻見趙拾夏道，“沒錯啊，今兒是用雞腸和魚腸做的。”
“……”
所幸貓身並沒有反應，否則他只怕要嘔出來。
他就說，嘗著口感勁道了些，猶記得方才離開時似乎瞥見廚房墻角的罐子裏有些下水。
他道，“為何不用魚肉？”
卻見趙拾夏蹲下摸他的貓頭，“因為我今兒換崗位了，往後不用做飯，只要給攝政王端茶遞水捶背捏肩就好，所以送菜的沒來，這些還是我去跟李媽媽要的。”
咳，自打她來了後殿廚房，每日都有足夠的葷食給小可愛們吃，今兒乍一變動，叫她有些措手不及，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。
“今兒暫時先委屈你們一下，等明天我掏錢跟送菜的單獨買些魚肉給你們吃。”
她挨個擼了擼屋裏的小可愛表示歉意。
小貍花沖她喵喵，【喜歡吃你做的飯。】
獅子貓也過來蹭她的手，【明天還能來吃麽？】
趙拾夏笑著說當然，“我今兒可長了月銀了，管你們吃一輩子都沒問題，放心吧。”
小黑舔著爪子問她，【你又發財了。】
趙拾夏嗯了一聲，“托那位奇葩攝政王的福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奇葩是何意？
這是在罵他麽？
為何說他奇葩？？？
卻聽她又自言自語起來，“就是有些想不通，他為什麽要花這麽多銀子雇我端茶倒水捶背捏肩呢？難道真的因為我捏的舒服？還有，為什麽放著大廚的飯不好好吃，要跑來跟我搶煲仔飯？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他並不是奇葩，只是迫不得已。
眼看登基大典在即，藩臣已經陸續進京，遼東王，渤海王及南湘王也馬上就要到達，這樣的時候，他絕不能叫別人看出端倪。
而她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解決頑疾的法子。
今——早經過她的拿捏，他的手便恢覆了觸覺，雖然不知能持續多久，是否會如那天對水的觸覺一樣仍會消失，但至少有效果。
至於為什麽不叫她做飯……
還不是誘敵之策。
畢竟他曉得她不喜歡做飯。
因此權衡之下，他寧願舍棄自己的味覺。
但須知由儉入奢易，由奢入儉難，在適應了有滋味的飯菜後再回去嚼蠟，自然不會有胃口。
不過……或許還有轉圜餘地。
他試著道，“你做的更好吃。”
趙拾夏一臉不信，“怎麽可能？”
就說那酥爛入味的排骨，鮮香可口的八寶豆腐，換成她都會選大廚好不好！
哪知阿橘又道，“多給攝政王做飯，他會給你錢。”
這個嘛……
趙拾夏挑眉，“也可以試一試，不過那人有時候有些小氣，未準不會給我賞金呢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他明明每次都給了賞金，哪裏小氣了？
然此時不能辯駁，否則只怕又要惹她懷疑，哪知正這麽想著，卻見趙拾夏忽然嘿了一聲道，“阿橘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！是不是經過那天的智商測試愈發開竅了？”
什麽？智商測試？
蕭衍心間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，果然，下一秒便聽她道，“來來來，趁現在有空，咱們再做幾道。”
不不不，他可不想那麽傻了。
蕭衍立時要走，哪知卻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抱起，且還對那些貓道，“來，今晚大家都在，讓阿橘給你們做個示範。”
說著竟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小石子灑在桌上，對他道，“來阿橘，咱們今天做十以上加減法，給我撥十塊小石頭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還十以上加減法？
她是真當這只貓成精了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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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麽？
這婆子居然還想打死她的貓？
趙拾夏怒不可遏, 立時點開了系統。
蕭衍也已經皺起眉來，這老婆子簡直太過分。
他便打算回去叫人，哪知就在此時, 卻見趙拾夏叫了一聲, “有老鼠！”
那常嬤嬤一臉狐疑道, “哪裏有老鼠？”
趙拾夏指著她腳下道, “就在嬤嬤腳下。”
常嬤嬤依然不相信，但低頭一看，卻見果然有只灰黑色的東西在她腳邊竄來竄去。
“啊！真是老鼠！”
老婆子嚇得直接蹦跳起來, 尖叫聲徑直傳到了前院。
張福忙領著人趕到, 見此情景, 不由奇怪道, “嬤嬤這是怎麽了？”
趙拾夏道，“有老鼠要咬常嬤嬤, 嬤嬤害怕呢！”
什麽？有老鼠？
張福也嚇了一跳，趕忙招呼人道, “快, 快抄家夥抓老鼠。千萬不能咬著嬤嬤。”
哪知話音才落, 沒等小太監們去找家夥，卻聽啪的一聲，那常嬤嬤不小心踩到了冰, 給滑倒了。
而就在這時，那只老鼠順著其裙子爬到了身上。
“啊！來人！快來人！救命啊！！！”
眼瞧著老鼠在自己身上亂爬，常嬤嬤叫的愈發撕心裂肺，甚至要翻白眼了。
見此情景, 張福等人也甚是著急，雖是好不容易取來了掃把鏟子之類的家夥, 但那老鼠就在常嬤嬤身上，也不能直接掄起來拍啊！
但不用家夥吧，那老鼠竄的那麽快，徒手根本抓不住！
這可怎麽辦？
正焦頭爛額之際，卻聽趙拾夏喊了一聲，“小貍花！”
緊接著，便聽喵的一聲，一只貓影嗖的撲了過去，不過眨眼的功夫，那亂竄的老鼠便被銜在了一只半大的貍花貓口中。
張福大喜過望，趕忙拍手道好，“好貓，好貓啊！今晚可真是多虧了這小貓了！”
說著趕緊又上前要把常嬤嬤給拉起來。
哪曉得才拉了一下，卻見那老婆子叫起疼來，“我的腿，我的腰……哎呦，動不了了，疼，疼啊。”
這怕不是摔壞了？
張福趕忙道，“嬤嬤別急，咱家叫人把您擡回去找大夫來瞧瞧。”
說著忙招呼身邊人，便有五六個小太監一起上手，這才終於將老婆子給擡走了。
周遭沒了閑雜人等，張福又問趙拾夏，“趙姑娘，這是怎麽回事兒啊？”
趙拾夏一臉無辜道，“我也不曉得，我這不剛忙完正打算歇歇呢，常嬤嬤就進來了，見我這裏有貓，說要把貓攆出去，我還跟她說，府裏有老鼠，這貓攆不得，她老人家還不信，結果才走到院子裏，老鼠就出來了。”
畢竟在宮裏呆過多年，張福也知道這常嬤嬤的脾氣，便同趙拾夏道，“今晚姑娘也受驚嚇了，先歇著吧，咱家先去找大夫。”
說著便也走了。
嘖，這大晚上咋咋呼呼的，可別驚著王爺才好。
世界終於清凈了，趙拾夏又回到值房，小貍花正在院子裏享受它的戰利品，其他貓貓們早那老婆子大喊大叫給嚇跑，只有阿橘又跟著她回了來。
趙拾夏奇怪道，“阿橘你怎麽沒出去？”
蕭衍沒說話，想弄清的事還沒個結果，他當然不能走。
卻見趙拾夏又拍了下腦袋，“對了，你還沒吃飯呢。方才那老婆子跟你前後腳到的，沒等餵你，就光應付她了。對不住啊，你稍等，我這就給你舀飯。”
飯倒是不急，蕭衍靈機一動，開口問道，“方才那老鼠，是你招來的？”
趙拾夏邊拿貓碗邊道，“當然了，要不然怎麽治那老婆子，她說要把你們都打死呢！”
——方才那只老鼠其實是系統放出來的，乃是一種專門用來教幼貓抓老鼠的訓練功能。她也是見那老婆子欺人太甚，才略施小計。
蕭衍了然，他就知道，好端端怎麽會有老鼠忽然跑出來，還那麽精準的直接去了那老婆子身上。
原來她竟還有這樣的能力。
然而沒等他進一步試探，卻見趙拾夏忽然頓住腳步道，“不對啊，”
說著幾步回到他面前，一臉狐疑道，“你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？跟個人似的？”
——雖然她能同動物對話，但要知道，動物的智商與邏輯能力是有限的，只能表達一些簡單的語言及思維，諸如餓了，渴了，去了哪，見過誰之類，但剛才阿橘問的，竟然是由結果推出原因的判斷疑問句，是經過思考而得出的。
這可不尋常。
這話一出，蕭衍也是一楞。
——難道……貓說不出這樣的話？
……該不會引起她的懷疑吧？
他心間警惕，甚至開始考慮若被她發現端倪要如何處置，哪知卻被她一下抱起，舉到眼前道，“我就知道你跟別的貓不一樣。”
蕭衍瞇眼，她果真看出來了？
“你比它們都聰明的多。”
卻見她忽然笑的詭異，“來阿橘，我給你做幾個智商測試。”
智商測試？
蕭衍心間警惕，那是何物？
就見她將他放到桌上，又拿出一只橘子和一只茶杯擺在他面前，分別跟他介紹道，“瞧，這個是橘子，那個是茶杯。”
如此重覆了三遍，她忽然問他，“哪個是橘子，你給我扒拉一下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真要如此嗎？
但若不這樣做，只怕她又要懷疑……
他只好伸出貓爪碰了碰橘子。
就見趙拾夏眼睛一亮，又道，“來，給我指一下茶杯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只好又碰了碰茶杯。
趙拾夏眸子愈發光亮，又將那只橘子扒了皮，把橘瓣一片片在他面前鋪開，道，“來阿橘，你給我撥一片橘子過來，是一片哦。”
邊說還邊伸出一根手指頭給他看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怎麽還要這樣？
他只好伸出貓爪，撥了一塊橘子。
“太棒了！”
趙拾夏歡呼一聲，又伸出兩個指頭道，“來，撥兩塊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又撥了兩塊。
趙拾夏已經要蹦起來了，卻硬是按捺下激動的心情，又對阿橘比了一個二和一個三的手勢道，“你算算這兩個數加起來是多少？算出來的話就用橘子表示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怎麽還要這樣？
艱難掙紮一番後，t他只好又給她撥了五塊橘子。
這下總可以了吧？
然而下一瞬，直覺一陣天旋地轉，原來是被她抱在懷中歡呼起來，“阿橘你果然是奇才！天底下頂級聰明的貓！”
說著還在他腦門上親了好幾口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怎麽能如此輕浮……
算了，他只是只貓，不計較了。
現在算術也玩過了，可以把他放下來了吧？
然而她像抱了塊寶似的摟著他不松手，又道，“這可真是太好了，趕明兒我就帶你去見攝政王，給他展示展示你的絕活！”
什麽？帶這只貓就見他？
蕭衍立時脫口而出，“不要。”
趙拾夏卻哎了一聲，“不要怕嘛，你聽我給你分析，雖然我不知道攝政王那個奇葩從前為什麽抓你，但他一定不知道你的才華，等明兒叫他見識了，他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，再也不會叫人抓你了，你也就不用害怕了，從今往後大膽在這府中出入就是。”
“不，不。”蕭衍還是拒絕。
試想一下，若她果真把這只貓帶到他面前，不知他會不會被當場吸過來……
絕對不成。
他道，“我不去。”
說著直接從她懷中掙紮落地，往外逃了。
——還是走為上策，萬一她一時沖動現在就將他抱過去可就不好了。
趙拾夏一楞，等反應過來，卻見阿橘已經沒了影子。
“？？？”
等等，還沒吃飯呢橘橘？
~~
一夜過去，第二日，趙拾夏照例一早起來開始做飯。
昨晚特意泡了豆子和了面，上回看攝政王還挺喜歡吃油條的，今兒就給再炸回油條，做個豆腐腦。
又是推磨又是點鹵，一連忙活了一個多時辰，眼看豆腐腦成型，油條也炸好了，她便交由小順子送去了前院。
接下來再把自己的肚子餵飽，收拾好小廚房，也就沒什麽事了，趙拾夏想起昨夜逃跑的大橘，於是點開實時監控，想瞧瞧小家夥在幹嘛。
哪知道畫面直接跳到了前院暖閣中——
“奴婢今早原是想去問問常嬤嬤，今日都要做些什麽，哪知卻見嬤嬤躺在床上，腿也斷了，腰也傷了。”
說話的是昨兒打宮裏來的那個女官司妤。
而在她對面坐著的是攝政王。
卻見那司妤又道，“據常嬤嬤說，是昨夜在那位趙姑娘的院子裏摔的……不知這事與趙姑娘可有關系？殿下知道，常嬤嬤乃是先帝的教養嬤嬤，此番出了此等大事，只怕不好在太後面前交代。”
趙拾夏登時就皺起了眉，怎麽個意思？那老婆子自己摔斷了腿還非得要賴上她？
好在張公公挺身而出道，“姑姑有所不知，昨兒咱家就在那兒呢，是有只老鼠爬到了常嬤嬤身上，嬤嬤一著急，踩到冰上摔了，當時還有小順子小桂子幾個，大家夥兒都看得清清楚楚，那趙姑娘當時可離得遠遠兒的，絲毫不相幹。”
司妤哦了一聲，“趙姑娘不是在小廚房當差嗎？那裏竟有老鼠？”
張福道，“可不是說麽，所以府裏就養了幾只貓來放老鼠，平素都是趙姑娘幫著餵，昨兒晚上常嬤嬤還說叫把那些貓攆出去，幸虧沒攆，要不是貓把那只老鼠給抓住，咱們還真是沒辦法。”
司妤還要說話，卻見攝政王開了口，“常嬤嬤在本王這裏摔傷，本王也深感愧疚，府裏大夫畢竟醫術有限，本王正打算將其送回宮中好生調養。今日正好你來了，便順道護送常嬤嬤回宮吧。改日本王自會入宮向太後稟明實情。”
司妤一頓，他這是要攆人？
便想說些補救的話，卻又聽蕭衍道，“常嬤嬤上了年紀，本該安享天年，往後還是不要派她出來當差的好。”
這話一出，司妤自知多說無益，只好垂首應是，退出殿中。
趙拾夏忍不住道，“這人三觀正的時候看著還是挺順眼的嘛。”
原還想著今日大抵要去他面前解釋一番，沒成想他竟如此維護自己府裏的人，不錯不錯。
暖閣中的蕭衍卻是一頓，方才又聽見了趙拾夏的聲音，好像又是在說他。
……何謂“三觀正”？
還有，難道她從前都看他不順眼？？？
……
正想著，卻見王鐸又入到殿中道，“殿下，昨夜城中有民居突發火情，正是那楊翼家中。”
蕭衍回神，道，“其家人如何？”
王鐸道，“已被盡數救下，並無傷亡。”
蕭衍道，“命刑部大理寺介入，全力追查放火之人。”
王鐸應了聲是，屏幕外的趙拾夏也恍然，看來這次放火是有人要殺人滅口，楊翼案的幕後主使未準就要浮出水面了！
好啊！攝政王果然不一般，這些謀劃總比嚴刑拷打那楊翼管用。
正琢磨著，卻聽那位王指揮使又道，“隋世吉當初行賄之事，也已經有了眉目。”
什麽？
趙拾夏一楞，隋世吉行賄之事？
莫非就是她昨日查到的那件？
原來他早就知道了，還派人去查了！
嘿，來的正是時候。
她立即凝神靜氣準備仔細聆聽，哪知就在此時，那視頻畫面忽然變成了一片雪花點，等再清晰的時候，卻變成了禮部尚書府的大槐樹，以及在樹上睡覺的阿橘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這這……
雖然阿橘也很重要，但是她現在想吃瓜啊！！！
趙拾夏試著關閉監控又重新點開，然而不管怎麽擺弄，看到的仍然是睡覺的阿橘。再也沒了攝政王的影子。
？？？
這系統一定有什麽BUG，想看阿橘的時候不給她看阿橘，想看攝政王的時候又不給她看攝政王。
趙拾夏索性關了監控，想了想，又去了廚房。
哼！今兒這瓜她一定得吃上！
速度要快，所以她就地取材，直接用今早做豆腐腦濾出的豆渣，打上兩個雞蛋，攙上一把面粉，再撒一把韭菜，攪和攪和揉吧揉吧上鍋烙成了餅子。
一切準備就緒，她便裝進食盒提著去了前院。
彼時王鐸早已告退，蕭衍正在查閱奏折，耳中忽然又傳來了聲音，“我才做了些點心，想送來給殿下嘗嘗。”
是趙拾夏的聲音，與方才不同的是，今次的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。
他挑眉，方才不是還在悄悄說他壞話，這會兒怎麽過來了？
遂開口問道，“誰在外頭？”
張福出去瞧了一眼，立時又回來道，“是趙姑娘給殿下送點心來了。”
——嘿嘿這小兩口可真是越來越甜蜜，殿下還沒說要吃點心呢，趙姑娘就主動做了送過來了。
正應了那句“只羨鴛鴦不羨仙”哪！
蕭衍卻覺得不對，明明昨日還在憤怒痛訴給他做飯有多累的人，現在居然主動來送點心？
必定有什麽事。
……該不會要跟他說那只貓會算術吧？
……如若果真如此，他正好一口拒絕。
悄悄思忖一番，他便允道，“叫她進來吧。”
張福應是，便開門將趙拾夏領了進來。
就見她提著食盒，作一臉恭敬狀行禮道，“奴婢給殿下做了點心，請殿下品嘗。”
蕭衍道，“本王才剛吃了早膳不過一個時辰。”
趙拾夏卻笑道，“今日早膳素了些，小的怕殿下餓，便做了些豆渣餅給您送來。”
說著將食盒交給了張福。
蕭衍從沒吃過什麽豆渣餅，但隨著張福將食盒打開，一股獨特的香味立時裝滿房中。
待張福將東西放到他面前，低頭看去，只見那碟子裏有兩張金黃色的餅，還混著些許綠色的菜碎，莫名叫人有些想吃。
離得越近，香味便越濃，他原本沒覺得餓，此時唇舌倒有些蠢蠢欲動起來。
但他並不輕易上當，又瞧她一眼，故意道，“還有什麽事？”
就見趙拾夏頓了頓，又道，“殿下英明，小的聽說常嬤嬤昨夜摔倒受傷嚴重，想跟殿下解釋一下。”
蕭衍道，“事情經過本王已經聽張福說了，現如今人已經回宮，不必多言。”
說著又道，“還有事麽”
——以他的了解，她絕不會主動來解釋跟自己不想幹的事。所以定然另有目的。
便見她又道，“其實關於昨日吏部侍郎之妻的事，小的可能想錯了。”
蕭衍哦了一聲，“這是何意？”
趙拾夏道：“可能那位吏部侍郎年輕時家境不好，不得已典賣了妻子的嫁妝，後來，又拿了這筆錢去行賄……小八兒不知怎麽聽說，變成了吏部侍郎以妻行賄。畢竟天底下哪兒有那般沒人性的人嗎。”
語畢她全力等待對方的反應。
——若他反駁，便說明此事是真的。
而此時的蕭衍也終於恍然，原來她是為了此事來的？
此時來問……難道是知道王鐸方才來說過此事？
但又t為何要來問他？若她真有能掐會算的本事，豈不早已算出來了？
暗自思量一番，他道，“事實並非如此，本王方才已經收到消息，其實正如你昨日所說，那隋世吉正是用其妻行賄上游官員，來謀取私利。”
趙拾夏登時皺眉，竟然真是這樣！
這姓遂的果然不是好東西！！！
她忙又問，“那他妻子現在如何？”
蕭衍道，“聽說曾求死過，卻被人救下，如今人已經瘋癲。”
趙拾夏立時眉間皺的更緊，真是太可憐了！
而一旁，蕭衍目睹她的神色，不由心間暗想，她似乎對此真不知情。
那又是如何知道王鐸來稟報過？
桌上的豆渣餅正誘人，他下意識拿起一個來吃。
嗯，入口香酥，還有些許豆渣的顆粒感，豆香與韭香相得益彰，吃著確實有些可口。
……就是有點噎，才吃了三口，他便想喝茶。
一旁的張福察言觀色，趕緊奉上茶杯，蕭衍接過喝了一口，然而卻沒有改善，還打起嗝來。
這可叫張福嚇了一跳，忙道，“殿下可要宣府醫。”
話音才落，卻見趙拾夏已經來到近前給蕭衍拍起了背。
“殿下好點了嗎？您再多喝兩口茶，連著吞咽不要停。”
娘的誰能想道攝政王吃個豆渣餅還能噎著？這餅可是她做的，要是有事她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？
難為她又是端茶又是捶背，還騰出手來又給他捋了捋前胸，上下好一通忙活，急出了一頭汗。
而此時的蕭衍註意力都在身體上。
隨著她的動作，他上身的麻木正在逐漸退卻。
他能感覺到她一只手微微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，另一手在背後捶打，錘過幾下後，又在他的前襟從上而下的捋，而隨著她的這些動作，上身的肌膚竟已能感受到身上衣袍的質地與重量。
難道……
“殿下可好些了麽？”
頂著一頭急汗的趙拾夏還在給他捶背順氣，連眼睛都不敢眨。張福也急的不成，眼看要出門傳府醫了。
就在此時，卻聽蕭衍終於開口道，“好些了。”
趙拾夏一楞，正要松口氣，然下一秒，卻見那人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衣袖。
……
指尖的麻木一瞬退去，蕭衍甚至能感覺到她衣袖中手腕很細，卻又很有些力氣。
他甚至……能感覺到她的脈搏，以及衣袖上所繡的紋路……
正出神，耳邊忽然響起一聲，“殿下？”
他擡眼去看，卻見趙拾夏正睜著一雙杏眼看他，一臉的疑問。
而緊接著，卻見張福垂著腦袋退了出去，房中頓時只剩了他們兩人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什麽情況？
這人握住她做什麽？？？
張福又為什麽出去了？？？
正納悶間，卻聽蕭衍道，“本王的手臂有些不適，可否幫本王捏一下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胳膊不舒服？
怎麽噎了一下，還影響到胳膊了？
然沒時間細究，她只能應了聲是，試著給他按了起來。
也沒學過給人按摩的手法，只能姑且按照給貓狗牛馬治腿傷的手法操作起來，又是按壓又是揉捏，時不時還捋了幾下，一只捋完再換另一只。
不得不說，他的肌肉還是挺結實的，這一通忙活下來，她的手都捏的有些疼。
而此時的蕭衍，正處於震驚之中。
經過她的揉捏，他發現，自己的手有了觸覺。
他能感受到座椅的扶手，能摸到書案上的木紋，甚至能感受到杯中茶水的溫度。
他的判斷果然沒錯。
但就是不知，這觸覺會持續多久。
是否如那夜洗澡後一樣，待到天亮，便又會消失。
……
趙拾夏不知捏了多久，也不見他喊停，終於忍不住問道，“殿下，好些了嗎？”
卻聽那人道了聲，“好了。”
她松了口氣，忙將手收了回來。
娘的再按下去不舒服的該是她的手了。
左右人也已經沒事，她正要告退，卻聽座上那人又道，“本王有一事，想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趙拾夏忙做恭敬狀垂首，“請殿下吩咐。”
蕭衍看著她，“調你來伺候本王，你可願意？”
什麽？
趙拾夏懷疑自己聽錯了？
他說……要調她伺候他？
為什麽？
她只是個做飯的啊！
而且他身邊不是已經有有張福，小桂子，小順子，小禾子，為什麽要調她伺候？
她試著道，“小的不明白，殿下為何要小的伺候？”
卻見他道，“本王覺得，你方才給本王捶背按手的手法甚是舒服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難道張福小桂子他們不會捶背按手？？？
不可能吧！
由於這個提議太過詭異，她只能盡力如實道，“小的不敢欺瞞殿下，小的並不會伺候人。”
蕭衍道，“無妨，本王身邊還有張福他們幾個，不需你日夜伺候，只消每日晨起給本王捏捏肩，捶捶背，或是端個茶倒個水便好。”
哪知卻聽她道，“可其實，小的也並不會揉肩捏背，您也知道，小的從前學的是獸醫……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他就說，方才給他揉捏手臂看起來那般有章法……
罷了，他恢覆觸覺要緊，他於是又道，“無妨，大不了你把本王當做貓來捏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攝政王是瘋了嗎，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？？？
她就是不明白，這些張福他們不是也可以做嗎，為什麽非要用她？
——難道他還是想拿她擋箭牌，以掩蓋自己不喜歡女人的事實？
可是不對啊，那造謠的前兩天都那樣說他了，難道還不夠嗎？
正想著，卻聽對方又道，“若你願意，日後本王的一日三餐也不必做了，得空可以做個點心之類，若沒空，也無妨。”
咦？
趙拾夏有些動搖。
可以不做飯了？
那確實可以輕松不少……
說實話，相比每天做三頓飯，按摩捶背之類肯定輕松多了，就算再加頓點心也沒什麽關系，畢竟他這麽忙，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叫她捶背……
正猶豫間，卻聽他又道了一句，“給你月銀長到二十兩。”
什麽？
二十兩！！！
趙拾夏的眼珠子險些蹦出來，一下又長了五兩，豈不離目標越來越近了？
“機不可失。”蕭衍微笑道，“或許等會兒本王會改變主意。”
“小的答應！”
趙拾夏脫口而出，“只要能為殿下排憂解難，小的一定竭盡全力。”
一個月二十兩銀子啊！
這比管家掙得還多，還要啥自行車啊！
幹就完了！
~~
司妤回到慈安宮之時，殿中正有訪客。
“前些日子聽聞太後娘娘鳳體欠安，不知現下可好了？”
說話的是永安公夫人秦氏。
身為先帝的親舅母，秦夫人已年過五荀，其身旁跟著的兒媳，既永安公世子夫人羅氏，正與魏太後年紀相仿。
而一旁，還有魏陽候夫人許氏，平津侯夫人胡氏等。
聞言，魏太後道，“勞舅母牽掛，哀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，其實也沒什麽，不過是掛念陛下所致。”
說著又吩咐道，“快賜座，諸位不必拘禮。”
立時有宮女搬了座位來，眾人謝恩後入座，又聽魏太後道，“國喪已盡，後日便是陛下登基大典，屆時前朝有朝賀，宮中也要熱鬧一番，哀家是新寡，陛下又年幼，到時，少不得各位親眷輔佐，以免鬧出笑話，今日請諸位前來，便是想商討此事。”
永安公夫人忙道，“娘娘言重，有用得到臣婦之處但請吩咐便是。”
其餘眾人紛紛跟著附和。
魏太後又頷首，“多謝諸位體恤，可憐先帝就這般撇下我們這孤兒寡母。若不是舅父及諸位世家支持，哀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……”
說著竟要流下淚來，眾人又趕緊安慰幾句，正在此時，卻見司妤進了殿中。
魏太後問道，“今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？”
司妤道，“啟稟太後，是常嬤嬤昨夜在攝政王府摔傷了，殿下說王府府醫醫術有限，怕誤了嬤嬤得傷勢，便叫奴婢護送嬤嬤回宮醫治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都一臉意外，常嬤嬤怎麽在攝政王府摔傷了？
魏太後亦是一楞，而後與眾人解釋道，“今次登基大典，前朝還需攝政王主持大局，哀家想著，他多年不在府中，府裏的下人們或許散漫慣了，便叫常嬤嬤去調教幾日，免得到時出差子。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。”
說著又問司妤，“常嬤嬤是怎麽摔的？”
司妤餘光瞧了瞧左右，道，“奴婢也不太清楚，聽常嬤嬤說，是攝政王府有位做點心的姑娘，嬤嬤見她模樣出挑，就是欠些調教，昨晚本想去她房中與她指點一二，卻不料起了誤會，大抵二人有所爭執，t常嬤嬤便摔到了……但奴婢今早去跟殿下稟報，殿下與身邊的人卻說是常嬤嬤自己摔倒的，並不關那位趙姑娘的事。”
趙姑娘？
這話一出，眾人又都是一頓。
——原來攝政王府真有個做點心的女子？
且聽這話中，這女子似乎很得攝政王偏袒，誰都知道常嬤嬤是宮中老嬤嬤，連攝政王幼時都曾被她教養過，如今與那女子起了爭執，攝政王居然只偏向那女子，還把老嬤嬤給攆回宮中來了？
看來前幾日的謠言並非空穴來風啊！
“常嬤嬤年紀大了，偶爾糊塗也是有的。哀家豈會連五弟也不相信？”
卻見魏太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就叫禦醫去給常嬤嬤診治一下，叫她好生修養吧。”
司妤應是，便退出了殿中。
魏陽候夫人忙道，“娘娘仁愛之心，乃天下之福。”
其餘眾人也紛紛跟著附和起來。
魏太後笑了笑，又假意嘆道，“說起來，攝政王一心撲在江山社稷，著實叫哀家這做嫂子的有些心疼，眼看國喪就要過去，哀家本想著替他操辦一下終身大事，好有人照顧他衣食起居，昨日跟他提了提，他卻說尚無心私事。也真是難為他了。”
這話一出，眾人又是一頓，各自在心間咂摸起來。
一個大男人不想著成家？
怕不是府中早已有可心的人了吧。
而永安公夫人與兒媳對視一眼，目中皆是一片覆雜——
永安公有三子一女，兒子都已成家，唯有最小的幺女卉芝尚在待嫁之年。
以自家的門第，便是皇室也不是不可肖想，京中高門有意求娶者更是數不勝數。但卉芝早已心有所屬，正是那攝政王蕭衍。
從前蕭衍身在邊關，夫妻倆都不想閨女遠嫁，故而從未想過此事，但眼看如今蕭衍回到京城還當上了攝政王，夫婦二人便覺得，或許可以成全幺女心願。
但今日這麽一聽，這攝政王怕是早已金屋藏嬌，這種境況再把閨女嫁過去，豈不是要受委屈？
看來這婚事還得要再斟酌。
~~
老實說，乍一換了崗位趙拾夏還是很忐忑的。
這畢竟不像做飯，她從小跟著娘打下手，多多少少會一些，這伺候人真是頭一遭。
人家小順子小桂子，好歹還有張福這個師傅給帶一下，她也沒師傅可以問，根本不知道要伺候些什麽。
但為了高薪，也只能硬著頭皮上，好在攝政王白日大多在書房，不必她進去伺候，偶爾在暖閣歇息時，她才上前奉個茶水什麽的。
這一天下來不過送了兩三回茶，便到了晚膳時間。
所幸上回侍過膳，也算有點經驗，等到滿桌佳肴擺好，攝政王駕臨，她也鎮定自若的立在了桌旁。
府中眾人都已經知道她換了崗位，小順子自覺讓出位置好叫她布菜。
趙拾夏掃一眼桌上，直覺眼花繚亂，瞧那擺成花樣的清蒸鱸魚，雕著梅蘭竹菊的冬瓜盅，紅燒排骨看著嬌艷欲滴，八寶豆腐碼放的整整齊齊，就連藕條都切的長短一致，仿佛拿尺子量過一樣。
至於味道就更不必說了，她才一站到桌邊，香味就已經前仆後繼的撲面過來，不用嘗都知道火候到位，鑊氣十足。
看來那呂富貴走後，這新來的廚子手藝相當了得。
此時，攝政王已經凈過手，該她布菜了，趙拾夏以己度人，瞧著那排骨最好，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。
選料皆是上好的肋排，只是用筷子一夾便知道已是軟爛離骨，趙拾夏都有些饞了。
哪知攝政王嘗過之後卻沒有任何表情，似乎並不喜歡的樣子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莫非這位爺不喜歡吃葷的？
那便給他夾幾根藕條吧，那可是醋溜的藕條，正散發著濃濃的酸香，肯定開胃。
哪知那人吃了兩根，還是沒有任何波瀾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莫非這人也不喜歡吃酸的？
可她明明也做過酸菜燉大骨頭，涼拌松花蛋什麽的，都是酸的，他不是挺喜歡吃的嗎？
沒工夫多想，瞅了瞅桌面，趙拾夏決定再給他夾塊魚，白嫩嫩的蒜瓣肉，一瞧就新鮮，蘸一蘸清亮豉油，還散發著熱油潑出的蔥香，準沒錯。
然而那人吃進口中，宛如一潭死水，依舊沒有任何浪花。
趙拾夏，“……”
她無奈，只好又給夾了塊八寶豆腐。這是將豆腐炸成金黃色後，又挖開往裏塞了餡料，再用高湯小火煨制，叫豆腐從裏到外都吸足了高湯的精華，可謂鮮美十足。
光聞著味趙拾夏都要流口水了，料想這位爺總算應該喜歡吧。
哪知卻見他只咬了一口，連餡料都沒嘗到，就不打算吃了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她沒忍住道，“殿下可以嘗嘗這豆腐裏的餡料，應該不錯的。”
然蕭衍只道，“不必了，盛湯吧。”
“……”
趙拾夏只好應是，給他從冬瓜盅裏舀了碗湯。
是用高湯打底，添上冬菇，冬筍，山藥慢煲，出鍋前下入用蝦肉做的丸子，令鮮美更上一層樓，光是聞味都覺得鮮極。
趙拾夏滿懷希望，卻見那人只簡單喝了幾口，沒吃其中的任何食材，便作罷了。
“？？？”
極想勸他吃個丸子，那蝦肉一瞧就新鮮，還嵌著紅潤的小蝦子，咬起來不知道多彈牙……
然而他已經兀自吃起了白飯，一臉古水無波的模樣。
待勉強吃完一碗飯，蕭衍便擱下了筷子，小順子趕緊上前奉茶，趙拾夏眼睜睜看他喝了一口茶後就直接起身走了。
“？？？”
這就吃完了？？？
這麽大個人，才這麽點飯量？
眼見滿屋子人已經躬身行禮，她也只能跟上，等再站直身子，卻見張福已經招呼人撤碟子，轉眼，那些幾乎沒動的佳肴便又被端了出去。
她看著都心疼。
然而初來乍到，也沒她多嘴的份，眼看攝政王又入了書房，意味著沒她什麽事了，趙拾夏便先回了值房。
天已經黑了透底，方才被那些菜肴給勾的早餓了，她也趕緊給自己做飯。
由於今日換了崗位，她不必再給攝政王做飯，膳房那邊也沒再送菜來，但她還有些存貨。淘洗幹凈的白米放入瓦罐，把李媽媽給的臘肉香腸切片鋪在上頭，再添些許水，放到竈上煮著就是，沒過多久，鍋中已經飄出臘味的香氣。
待湯汁收盡，便可從火上撤下，趁機打個雞蛋，再從鍋邊淋一勺油，蓋蓋燜上片刻，等再打開鍋蓋之時，一鍋香噴噴的煲仔飯便好了。
臘肉臘腸及米的香味鋪滿了房中，趙拾夏迅速攪拌一番，就地大快朵頤。
唔，柴火燜出的飯粒Q彈十足，且又吸足了臘肉臘腸的香味，滾燙又熨帖，其間還夾雜著焦脆的鍋巴，口感別提多麽豐富，簡直每一口都滿足的不要不要的。
嘿，幸虧今兒燜的多，定要吃個三碗才過癮。
趙拾夏兀自吃的起勁，哪知身旁忽然響起一聲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她嚇了一跳，慌忙轉頭，這才發現攝政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廚房裏。
“殿下？”
她匆忙咽下一口飯，驚訝道，“您您您怎麽過來了？”
卻見那人清了清嗓，“……閑來無事，到處走走。”
咳，當然不能說是被香味勾的實在坐不住順著找過來的。
趙拾夏，“……”
閑來無事專門來嚇人的麽？
沒等說什麽，卻見他又問她，“你在做什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吃飯。”
這麽明顯，還是看不出來嗎？
哪知那人瞅了瞅鍋裏，又問她，“吃的什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臘味飯，殿下要嘗嘗嗎？”
這當然只是客氣一下，畢竟她都吃了一碗了，攝政王怎麽可能吃剩的。
再說，他還胃口不好。
哪知話音落下，那人竟然頷首道，“好啊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這麽不見外嗎。
她只得擱下碗筷道，“那小的再給殿下做一鍋。”
便要去竈旁。
嘖，真是多嘴問那一句。
哪曉得那人又道，“不必麻煩，這不是還有麽？”
趙拾夏，“……那是小的舀過的。”
卻見他唔了一聲，“又不是在鍋裏吃的，本王不介意。”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沒辦法，她只好給他盛了一碗奉上，“請殿下品嘗。”
就見他也直接接過吃了起來。
是真的不見外。
且一口一口吃的十分香，渾然不似方才在膳廳中的樣子。
趙拾夏，“？？？”
她有點不明白，這位爺是又餓了，還是方才根本就沒吃飽？
那清蒸鱸魚，紅燒排骨，八寶豆腐不比她這臘味飯強麽，方才為什麽不好好吃飯？
眼瞧他吃著不停，趙拾夏想了想，又去鍋上給他燒了碗蛋花湯。
——她可沒忘了今早t這人是怎麽噎住的，給他又是拍背又是搓胳膊，她的手可到現在還酸著呢。
“請殿下喝口湯吧。”
耳邊傳來趙拾夏的聲音，正好蕭衍將一碗飯吃完，便順手接過喝了起來。
只是簡單的青菜蛋花及一點香油，卻仿佛有無限滋味，比方才那頓味同嚼蠟的佳肴不知好了多少。
一碗下去，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，正想再來一碗，餘光卻瞥見院中有人影。
“是誰？”
他問道。
就見張福顫顫巍巍的出現在了小廚房門口，垂著腦袋道，“啟稟殿下，方才收到安樂公主的拜帖，說明日想來拜訪您。”
——他的父皇子嗣薄弱，長成人的僅有先帝，他，及安樂公主簫瑛兄妹三人。雖非同母所出，但三人都在先太後身邊長大，感情向來深厚。
說起來，自先帝猝崩，他趕回平叛，兄妹二人還未見過。今日乃是國喪最後一日，明日起接訪親友，便不算逾禮了。
蕭衍便嗯了一聲，“叫她來吧。”
張福應是，又垂著著腦袋逃也似的離開了。
——若非不得已，他實在也不想來，人家小兩口在這談情說愛的，他來礙的什麽眼呢？
趕緊走，免得惹了殿下怒氣遭殃。
蕭衍，“……”
罷了，才一轉身，卻見趙拾夏正捧著個鍋問他，“還有一點底，殿下還吃麽？”
蕭衍，“……不吃了。”
再吃下去，只怕今晚不用睡了。
趙拾夏哦了一聲，將鍋放了回去。
他清了清嗓，“這飯……很不錯。”
語罷也往外走了。
回到暖閣，但見時辰還早，他拿起折子繼續看。
——方才被那煲仔飯的香味誘得心神不寧，現在肚腑滿足，總算可以辦正事了。
哪知三本折子還未看完，他卻覺眼皮一沈，緊接著，便又回到了趙拾夏跟前。
“……”
方才忘了叫她晚些再餵貓了。
此時，面對著面前剛煮好的貓飯，他依舊無法抗拒的吃完，而後舔了舔嘴巴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。
他試著道，“今日的飯與前幾天味道不同。”
卻見趙拾夏道，“沒錯啊，今兒是用雞腸和魚腸做的。”
“……”
所幸貓身並沒有反應，否則他只怕要嘔出來。
他就說，嘗著口感勁道了些，猶記得方才離開時似乎瞥見廚房墻角的罐子裏有些下水。
他道，“為何不用魚肉？”
卻見趙拾夏蹲下摸他的貓頭，“因為我今兒換崗位了，往後不用做飯，只要給攝政王端茶遞水捶背捏肩就好，所以送菜的沒來，這些還是我去跟李媽媽要的。”
咳，自打她來了後殿廚房，每日都有足夠的葷食給小可愛們吃，今兒乍一變動，叫她有些措手不及，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。
“今兒暫時先委屈你們一下，等明天我掏錢跟送菜的單獨買些魚肉給你們吃。”
她挨個擼了擼屋裏的小可愛表示歉意。
小貍花沖她喵喵，【喜歡吃你做的飯。】
獅子貓也過來蹭她的手，【明天還能來吃麽？】
趙拾夏笑著說當然，“我今兒可長了月銀了，管你們吃一輩子都沒問題，放心吧。”
小黑舔著爪子問她，【你又發財了。】
趙拾夏嗯了一聲，“托那位奇葩攝政王的福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奇葩是何意？
這是在罵他麽？
為何說他奇葩？？？
卻聽她又自言自語起來，“就是有些想不通，他為什麽要花這麽多銀子雇我端茶倒水捶背捏肩呢？難道真的因為我捏的舒服？還有，為什麽放著大廚的飯不好好吃，要跑來跟我搶煲仔飯？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他並不是奇葩，只是迫不得已。
眼看登基大典在即，藩臣已經陸續進京，遼東王，渤海王及南湘王也馬上就要到達，這樣的時候，他絕不能叫別人看出端倪。
而她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解決頑疾的法子。
今——早經過她的拿捏，他的手便恢覆了觸覺，雖然不知能持續多久，是否會如那天對水的觸覺一樣仍會消失，但至少有效果。
至於為什麽不叫她做飯……
還不是誘敵之策。
畢竟他曉得她不喜歡做飯。
因此權衡之下，他寧願舍棄自己的味覺。
但須知由儉入奢易，由奢入儉難，在適應了有滋味的飯菜後再回去嚼蠟，自然不會有胃口。
不過……或許還有轉圜餘地。
他試著道，“你做的更好吃。”
趙拾夏一臉不信，“怎麽可能？”
就說那酥爛入味的排骨，鮮香可口的八寶豆腐，換成她都會選大廚好不好！
哪知阿橘又道，“多給攝政王做飯，他會給你錢。”
這個嘛……
趙拾夏挑眉，“也可以試一試，不過那人有時候有些小氣，未準不會給我賞金呢。”
蕭衍，“？？？”
他明明每次都給了賞金，哪裏小氣了？
然此時不能辯駁，否則只怕又要惹她懷疑，哪知正這麽想著，卻見趙拾夏忽然嘿了一聲道，“阿橘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！是不是經過那天的智商測試愈發開竅了？”
什麽？智商測試？
蕭衍心間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，果然，下一秒便聽她道，“來來來，趁現在有空，咱們再做幾道。”
不不不，他可不想那麽傻了。
蕭衍立時要走，哪知卻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抱起，且還對那些貓道，“來，今晚大家都在，讓阿橘給你們做個示範。”
說著竟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小石子灑在桌上，對他道，“來阿橘，咱們今天做十以上加減法，給我撥十塊小石頭。”
蕭衍，“……”
還十以上加減法？
她是真當這只貓成精了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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